第八十六章：小扣柴扉，少女生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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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小雨渐渐停落。柳毅驾马于山中，满目苍松古柏层林叠翠，枝条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霍阳山隶属于河南郡，是大晋司州和荆州的分界线，此山往北数百里便是大晋朝的帝都，天下人族的政治中心，洛阳。
“那里有灯光，看来是一户山中人家，正好去借宿一晚。”
柳毅低语，此时正值黄昏日落，他看到远方山弯处有灯火恍惚。
柳毅跳下马背，牵着老马，踏着稀泥，往灯火处而去。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柳毅轻吟，走到近处，看到灯火摇曳的地方是数间古旧木屋。
屋前篱笆围成一方小院，数片斑驳青石铺地。一片小竹林环绕屋侧，几只芦花鸡正在林中迈步，一边觅食，一边发出“咯咯咯”的鸣叫。
院角趴了只打盹的老黄狗，闻到生人气味，一下跃起，对着柳毅狂吠不止。
“阿黄，无事叫个什么？”
一个老翁听到犬吠声，从屋中走出，正好看到柳毅牵着马站在院外。
“老丈，我乃荆州学子柳毅，欲前往洛阳访友。途经此山，见老丈屋舍坐落于此，还望能借宿一晚，以避风寒。”
老翁目光在柳毅身上扫过，见他器宇轩昂，满脸正气，并非奸邪之相。
这才笑道：“好说好说。我这地可是好多年没有生人来了，柳公子是个读书人，正好添些贵气。说不定日后我家还能出个读书的人才。”
老翁热情的打开院门，一边帮柳毅牵马拴在竹林中，一边喊道：“老婆子，咱们有客人来了，你快弄些好吃食招待客人。”
听到呼喊，屋中伸出个白发苍苍的脑袋，好奇的打量柳毅一眼，应道：“好勒。翠翠刚去采蕈了，我这就杀只鸡，等翠翠回来，给客人熬一道鸡肉蕈汤。”
“老丈不用如此客气，一些粗茶淡饭能够裹腹，我就很开心了。”
“诶，公子说的什么话。我虽大字不识几个，但也听过远来是客这句话。公子能够来我家做客，我若是不好好招待，那怎么能行？”
“公子快随我进屋，我那儿子前两年回来，给我带了两罐好酒，刚好与公子畅饮一番。”
老翁十分热情，强拉着柳毅进屋饮酒。
柳毅微笑点头，感觉心头暖洋洋。
自从复生以来，他一直与各种妖魔战斗不休，又在荆州见鬼怪屠城，妖魔血祭江陵百万生灵，一颗心早已压抑到极点。
他之所以前往洛阳的脚程缓慢，一是为了恢复气血，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为了缓和心境，就怕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无休止的杀戮和战斗而入魔。
此刻，柳毅放松心情，与老翁一边饮着美酒，一边聊着各自的趣事。
酒过三巡，自称姓黄的老翁已经有些醉眼朦胧，但或许平日很少有人能和他说上话，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
“柳公子你别看我黄老头没啥本事，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还算有点出息。我给你说啊，他可是在江陵的衙门当差，平日里大人物也见过不少哩，上次回来还给我说，他居然见到了什么楚王。”
“嘿，我就问那些王爷长个什么样子哩，能帮皇帝管一片江山，莫非是三头六臂，要不怎么能当王爷呢？”
“他就给我说呀，那什么王爷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跟咱们也没啥两样。”
“我那乖孙长得可爱哩，他爹说已经把他送到江陵城最好的先生那里启蒙了，将来说不定也能和柳公子一样，当个满腹诗书的大才子哩，嘿嘿嘿……”
黄老翁呼着满嘴酒气，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柳毅默然无语，觉得酒有些苦涩。
黄老翁远居深山，每隔数月才会下山一次采购些必需品，所以并不知道荆州所发生的事情。
更不知道寄托了他所有希望的儿子和孙儿早已被妖魔血祭。
唉……
柳毅轻叹，慢慢抿着杯中苦酒，没有去戳破黄老翁的幻梦，
这时，院外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随着黄狗巴结似的喘息，有清脆声音响起。
“娘，我回来了。”
柳毅闻声望去，满身泥泞的少女正提着一篮野生蘑菇走进院子里。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双大眼睛泛着亮光，模样虽算不上俊俏，但也能称得上清秀二字。
正是黄老翁的幺女，翠翠。
“这是……”
柳毅双瞳骤然收缩，目光紧紧盯在少女脸上。
“呀！娘，有人！”
翠翠一进屋就看到一个陌生男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顿时吓得张嘴惊叫，连忙往后退去。
“乱叫什么？这是你爹的客人，从荆州来的柳公子。”黄老翁睁着醉眼，呵斥道。
“翠翠，柳公子远道而来，你可别吓到客人。快把你采的蕈拿来，我正好……啊！”
灶房里烧着火的老妪探出头，一看清翠翠的模样，顿时声音都结巴起来：“翠……翠，你脸上的是……是什么？”
“什么？”
翠翠惊讶，跑到院中水缸前伸头一瞅，发出刺耳的尖叫，手中竹篮摔在青石板上，野蕈四处洒落。
“叫什么，叫什么！”
黄老翁迷醉着呵斥。
一旁老妪冲过来晃着他， 叫道：“你还喝酒，你这死老头子就知道喝酒。你家翠翠被该死的东西盯上了！”
吵闹声，尖叫声，黄狗的吠叫声，在院中响做一团。
柳毅小口啜着酒水，眼睛微眯。
翠翠额头上有一块鳞片，仿佛扎根在她的肌肤中，与身躯融为一体，在昏黄的灯火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
“龙鳞！”
柳毅嘴角微微勾起，感觉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没想到随意在山中借宿一户人家，都能遇到龙族。
这时，院中争吵已经结束。
翠翠母女缩在角落抱头痛哭。
黄老翁的酒劲也被吓醒，他唉声叹气的走过来，对柳毅道：“柳公子，让你看笑话了。没想到我们黄家在这霍阳山里住了几代人，一直平平安安，今天竟然遇到这种事。”
柳毅摇头道：“老丈不用担心，我幼时随异人学过一些道法。翠翠姑娘的事，我或许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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