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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粉墨登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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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窈棠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再放手一搏。

    于是她面上带了几分悲怆的神情,泣诉道:“锦妃娘娘,如今奴婢能找的只有您了。奴婢今日才进司膳房中,踽踽凉凉、人微言贱,下午来东六宫送了一圈儿的膳,唯有您展示出了一点善意。锦妃娘娘,其实解语粗通医理,会熬煮药膳。您若不弃,日后有需可时时传命解语熬好了送来,解语定当尽心尽力、精心调制。”

    “哦?既然你如此会煮药膳,怎么没有用心帮自己调理调理身子?”锦妃说着,将自己的护甲卸下来扔在了桌上,然后冷不丁地凑上前去,用无名指在周窈棠的左颊上抹了一把。

    周窈棠被锦妃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想躲,奈何对方的动作十分迅速,周窈棠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然发觉自己鬓边一凉,面上的敷粉竟被蹭了去!

    锦妃得手后,瞧了一眼指尖上面所沾的淡黄色粉渍,轻蔑地一笑。

    “你果然是这般瑰姿艳逸。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在我面前故意露怯、又是戴高帽子又是言语谄媚的,如今嘴里连一句实话都没有,竟还想教我帮你?”

    周窈棠胸中一阵无力感袭来。——果然是自己太稚嫩了吗?

    她只觉得自己已退无可退,如今只能什么都豁出去了,于是咬咬牙道:“娘娘慧眼,解语甘拜下风。是,解语是有意将自己的容貌隐藏起来的,但不是为了别的,只因着解语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勤勤勉勉地做个女官,不想仰赖相貌吸引人罢了。”

    锦妃瞧着面前的这个小丫头,早看出了她心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她的眼神中有些东西,有点儿像野心,但是又带着几分真挚。

    锦妃有些看不透,一个野心勃勃小姑娘有着花容月貌的容颜,却自愿意将之掩盖起来,定然是有什么大谋算罢?

    锦妃只觉得这样的女子十分有趣,令她不禁有些心生垂悯和探究的想法。于是锦妃决定先给她个台阶儿下了,自己再慢慢暗中查着,且瞧她日后如何。

    锦妃开口道:“行了,本宫喜欢你的好颜色,所以不问你到底有什么谋算。至于你是谁的人、有何目的,我也一概不想知晓。我今日可以配合你演这出戏,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可愿意?”

    周窈棠听得心惊肉跳,她知自己此刻别无选择,只得点了点头道:“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解语但凭锦妃娘娘吩咐。”

    锦妃白了她一眼,道:“你把我想到哪儿去啦?你且满宫上下去问问瞧瞧,我郑玥玥可是需要做腌臜事儿的人?我的条件很简单,往后多来关雎宫送送膳,替我解解闷儿、做些跑跑腿的活计。我瞧你应该是南方来的,你不是说自己会做药膳么,那往后便替我和德妃姐姐多做些新颖的好吃的就行了。”

    周窈棠本来一直紧绷着神经,心中不断猜测着锦妃是否会令自己给她做个眼线之类的。自从家破人亡以来,她早已见惯了身边的人蝇营狗苟、追名逐利的模样,又因着被不断地辗转利用,她早如惊弓之鸟一般。

    此刻一听锦妃提出的竟然是如此轻而易举的要求,她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周窈棠还是点了点头。

    锦妃看着她的神色,叹了口气道:“我寻了你来解闷,不仅是因为瞧着你投缘,还因这宫里头除了德妃姐姐以外的其他女人都怕我,怕我这个从漠北军营、荒蛮之地长大的女人会打她们!她们忌惮我身上的武艺、鄙夷我的出身,又不喜我直爽的性子,说我同那胡人女子一般野蛮,夺了陛下的宠爱,所以都对我敬而远之。”

    周窈棠听了瞬间有些理解了锦妃的心思,于是同情地点了点头。

    锦妃继续道:“你也知晓这宫里头的女人,小家子气儿的。我刚进宫的时候曾经在千秋节上舞剑献技,陛下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儿的,怎么她们一见了本宫那长剑,却都吓得躲得远远的,还在背后嚼舌根、说本宫的坏话,教人没劲。”

    一边说着,锦妃还嘟起了嘴,面上流露出了少女的娇态。她赌气似的又从身旁的剑匣中取了把长剑出来,在手中舞得翼翼生风,剑人合一,英姿飒爽。

    周窈棠忍不住偷笑着道:“娘娘翩若惊鸿,总有人不懂欣赏罢了。解语有幸,这么近距离地独赏娘娘舞剑。”

    锦妃舞毕,将剑收好,听了周窈棠的话高兴了起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但是你记着,我要求你这事不许教旁人知晓。好了,如今瞧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可以告诉我应当如何配合你了。”

    周窈棠郑重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凑在锦妃的耳边小声交待了一番,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

    不一会儿,守在霁月殿门外头的宫女只听见内殿传来了啪嗒几声大动静,伴着摔杯子的砸碗的清脆声响。

    锦妃愤怒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你这丫鬟,送来的是什么玩意儿?本宫吃了直泛恶心。画眉,你快进来帮本宫瞧瞧!”

    门前的宫女又听见里头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裙摩擦地毯的声音,然后“咯吱”一声,想来锦妃的贴身侍女画眉应该是进了内殿里头。

    这时,又传来了一阵侍女的哭喊声:“娘娘,姑姑们把晚膳做好了便教奴婢送了来,奴婢什么也不知......啊!”

    那个侍女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着清脆的“啪啪”两声将她的话打断了,然后那个侍女开始啜泣了起来。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晓......”

    “画眉,你叫门口的守门宫女去请了太医正来帮本宫瞧瞧,顺便把内侍监的蔡广财他们也叫来!”

    门前的宫女听着锦妃在里头提起了自己,瞬间一个激灵,这时只见正殿的门打开了,画眉从里头出来,对着她道:“娘娘吩咐你去太医院请下午帮丁淑仪诊治的太医正来,还有内侍监的蔡公公也一并请来。另外,你悄悄地去,此事切莫声张。这么晚了,就别搞出动静儿来惊扰旁人了。”

    门前的宫女点了点头,便马上跑出了关雎宫。

    画眉站在门前瞧了瞧,见旁边怜星阁里头的灯火闪烁了几下,也转身回了殿内。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下午去丁淑仪宫里诊治过的李太医和太医正二人提着药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他们二人一边在门前通传进殿,太医正一边同画眉道:“关雎宫的姑姑来得巧啊。方才时辰到了,本官正要出宫回府去呢,再晚一刻,本官便出了太医院的大门啦!锦妃娘娘如何了?怎得这般急召臣来?”

    画眉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着一边道:“两位大人辛苦,有劳大人跑这一趟了。我们娘娘晚膳吃坏了东西,身子有些不适,这才劳您二位大驾前来瞧瞧。”

    太医正赶忙道:“哎呀,早知道一起叫上太医令大人了!可严重吗?劳画眉姑姑,快快带臣等进去替娘娘诊治罢。”

    画眉连忙带着他们两个一同进入了内殿。这时,外头宫女通传,说是内侍监的蔡公公也到了,于是画眉又忙不迭地到正殿中去请蔡公公一同进来。

    只见蔡广财一进来,便一脸谄媚地对着画眉笑着道:“哎唷,画眉姑姑,锦妃娘娘可还好罢?怎么大晚上的,直接就召了奴才来,可是有什么人要拿?今儿内侍监里头可真热闹嘞!”

    画眉嘱咐门前的宫女将殿门守好,然后上前引了蔡广财进殿,在走廊里光线晦暗的地方偷偷地往他袖子里头塞了只荷包,悄声道:“这么晚唤公公来辛苦了,这是咱们娘娘特意吩咐的,公公好好收了,一会儿听娘娘的吩咐便是。”

    蔡广财眉将荷包往袖子里拢了拢,开眼笑道:“欸!欸!得嘞。姑姑何须如此客气,娘娘有什么吩咐,说一声也便是了,奴才定然马首是瞻,还这般破费做什么。”

    画眉笑了笑,“那哪儿成?公公好歹是内侍监大总管,一点儿茶水钱罢了,您客气了。”

    说着,二人来到了内殿外头,画眉便带着他和站在门口等候的两位太医一道进了内里。

    一进门,几人便瞧见锦妃正叉着腰、皱着眉坐在八仙桌前,桌上的食盒已被一旁的剑劈碎成了两半,旁边还散落了几只被拍碎的茶盏,桌旁还跪着一个小宫女,此刻正在捂着半边脸哭泣着。

    至于食盒和碗盏为什么不是同那小宫女一样在地上——自然是因为地上铺的是长绒毛毯,这些东西便是拼了命地摔也摔不碎的。

    两位太医瞧见这阵仗赶忙跪下请安,心里却直泛嘀咕:怎么这副场面同下午时丁淑仪的南薰殿里头一模一样?难不成这一天之中竟有两位娘娘同时食物中毒了?

    蔡广财跟在三人的后头,他一进来看见这副光景儿,又发现桌子边上跪着的是周窈棠,瞬间气得咬碎银牙,心道这下可坏了,怎的这丫头第一天进司膳房便得罪了宫里头最得罪不得的姑奶奶。

    锦妃瞧着面前的几人神色各异,心中十分艰难地忍着不教自己偷笑出来,她清了清喉咙冷冷地道:“两位太医且来帮本宫诊脉罢,方才本宫吃了一口这醉蟹只觉得一股恶心气儿上来了,还未来得及吞入腹中,便已很是不爽利,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蔡广财听了,心里咯噔一声,蟹蟹蟹,又是蟹!今日司膳房是犯了什么冲了?怎么一天之内出了这么多事儿,都是与蟹有关的。

    太医正却很是镇定,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在锦妃的腕上搭了方丝帕,道了声得罪,然后替她把起了脉。

    另外一边,李太医开始瞧起了桌上食盒中的醉蟹,而蔡广财则凑上前去,伏在锦妃的脚边小心地赔着笑脸。

    锦妃本来朝右边翘着二郎腿,见了蔡广财婢膝奴颜凑过来的样子,她有些嫌恶地转了个身子。

    太医正十分谨慎而细心地听了锦妃的脉象,发现并无异常,于是确认再三之后便收起了丝帕,躬身行礼道:“微臣已替娘娘仔细诊了脉,虽然您方才说食用晚膳之后有些反胃,但万幸的是您的身子并无大碍。娘娘脉象充盈,流畅有力,虽有时兼些急促汹涌,但乃为秋燥所致,微臣开些清热的药膳方子给您便可。”

    锦妃微微颔首,问道:“有劳太医正了。只是本宫还是想请两位大人瞧瞧这醉蟹,可是有何不妥?”

    太医正和李太医闻言一道点了点头,将食盒中的醉蟹小心翼翼地拿起,细细端详了起来。

    过了片刻,太医正有条不紊地开口道:“回锦妃娘娘,微臣们方才查看了这醉蟹,初步判断是与丁淑仪娘娘宫里头的蟹粉存在着同样的问题,里头被人加了某种至阴致寒的毒草。所幸娘娘常年习武,身子本骨强健,再加上您未将之食下,所以才仅是反胃,不曾中毒。”

    蔡广财听了这话,马上对着周窈棠训斥道:“你这小宫女怎么回事?下午丁淑仪娘娘出了事儿你不知晓吗?怎么你们司膳房还敢呈了有毒的吃食上来?还用的是同样的毒物和方法。到底是你不要命了,还是你们姜尚食不要命了?”

    “奴婢、奴婢也是奉了姑姑之命,将司膳房做好的晚膳送了来,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晓啊。”

    只见周窈棠楚楚可怜地说着,缓缓地将头抬了起来,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众人这才看清,方才她一直捂着的那半边脸上清晰地印着个红彤彤的手掌印。

    蔡广财敛了声,心道这小宫女真是个蠢的,若锦妃发难,不知等下还要怎么想办法才能将她摘了去?

    总不能人家小泉子公公第一天将人托付了进来,便给人折了去,那往后自个儿还怎么有脸继续赚这份钱呢。

    锦妃慢条斯理地道:“得了,蔡公公你也莫怪这丫头。确实是本宫自己下午忽然想吃醉蟹,这丫头来送雪梨膏的时候顺便吩咐了。她回去寻人做了给端上来,本宫才吃了半口便如此反胃恶心,这才出手打了她。”

    周窈棠也赶忙道:“是啊,蔡公公,解语回去寻了司膳房的姐姐们问了,说是上午进的大闸蟹还剩了一只,这才教膳房的姐姐做了来。旁的是一概不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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