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天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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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上朝臣无不对新上任的皇帝另眼相看，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兵将们把大殿收拾干净，尽管血渍无法清理干净，但至少不再有骇人的尸首横陈于殿中。

    其间，刘毅派手下将李叔的尸身恭恭敬敬地抬出殿外，云萦也想借此机会离开大殿。既然大势已定，云萦也不想留在这里。可是，在她转身之时，楚玚已经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又一次一起走到殿前受百官朝贺。按理说，今日并非正式登基的日子，不需接受百官朝贺，或者更确切地说，百官不应该在今日朝贺。可楚玚需要用这样的仪式断了那些左右摇摆之人的念想，让他们明白从今日起，这吴越天下就是他楚玚的了，别人休想再染指分毫。

    百官的声音整齐而洪亮，被拉出去的白昭昱、苏氏和楚瑓在这朝贺声中明白他们自己已经是日暮穷途，再无什么复盘的可能了。苏氏和楚瑓的眼中终于露出了对死亡的恐惧，而白昭昱的眼中仍只有恨，因为他明白，太皇太后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去。

    楚玚和云萦经历了十几年的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精心绸缪终于站在了吴越最高的位置，看着殿中的百官，云萦早就没了当年的心境。当年的她，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才智、谋算和先知谶语，能顺利地帮楚玚登上这至尊之位，如今看来，那真是痴人说梦。这么多年，若不是楚玚自己才谋过人、有天命护佑，他们夫妇早都不知死过多少次了。众臣跪拜在地，云萦看了一眼殿前，又看了看楚玚。

    楚玚虽没有转头，但感觉得到云萦的心境变化，拍了拍云萦的手。云萦明白，如今这般，逝者已矣，他们都再无能为力，多少安慰其实都没有意义。楚玚应该是提醒她看前面、看未来、看远方，他们从此就是吴越的至尊之人。云萦已经来不及想，所有人的牺牲是否值得，她只想为这些人报仇，让那些利欲熏心者付出应有的代价。云萦重新看向大殿，百官匍匐脚下，她顿感一股力量从心里散发开来，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世人都想争着至尊之位。

    楚玚抬手示意，身边小太监高呼：“众卿家平身！”

    满朝文武再起身抬头之时，看到则是二人信心满满，威仪棣棣的站在众人之上，重现了吴越皇朝的尊贵之气。

    “朕三日后祭天，望众臣归家准备，无诏不得出府。陈相、户部、礼部、京兆府尹留在宫中，筹备大典。”楚玚吩咐着。

    “遵旨。”所提及的众人跪地领旨。

    “凤将军、王靖长、兵部尚书李环，请与禁军、澍王府兵进行交接，整备我吴越大军。”天下刚定，楚玚还是信不过王家和澍王府外的其他人。禁军既然在楚瑓的手上收了回来，自然就没有再还回去的意思。可是凤家在此朝堂更替时立下大功，虽不能让他们再掌禁军，但是也不能薄待了他们。楚玚于此事也很为难，之前楚玚推选凤亭鹤，一方面是给足了凤家面子，二是他和凤亭鹤曾誓言要一起共赴国难，有过同袍之情。可现在，凤亭鹤还没有办法独掌禁军，所以楚玚想让王靖长共同执掌禁军护卫宫城，他也可以放下心来。

    “臣等遵旨。”凤家、王靖长、李环纷纷跪拜。

    楚玚示意，小太监高喊：“退朝。”这惊悚的一天终于过去，不少官员松了一口气。走出了文庆殿，众臣才发现从大殿到宫门都已被重兵把守，早上进宫之前，这些兵将竟没有现身，可见楚玚城府之深。一是，那时他名不正言不顺，直接在宫中布兵，就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二是，楚玚一直在试探苏氏和楚瑓的底牌，以示弱引来苏氏余党，好将他们一网打尽。现在想想，大多都十分后怕，还好没有选错立场，不然就会像萧远文一样，如今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被两个侍卫抬送出了宫门，犹如犯人一样被遣送回了府邸。

    楚玚扶着云萦离开了文庆殿，那个机灵的小公公一路跟着，来到了椒房殿。二人坐于正殿，云萦本想先行礼再入座，可楚玚硬生生拉她坐在自己身旁。众宫监、宫女跪拜在地。楚玚本想打发了他们，好和云萦独处，可云萦却先开了口。

    “刚刚在殿上，本宫看你甚是机灵，不知你叫什么？”云萦对着那个帮楚玚拿着柱国令牌的太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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