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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被最爱的人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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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郁想到的这一招,是看电视剧时,跟剧中的韦小宝学的。

    用拖延时间来保住自己的命,起码在他没想到更好的方法破解之前,温郁的小命还暂时安全。

    不过墨锦晟也不是被吓大的,很显然对温郁的话并不相信。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难道我不会找人模仿你的笔迹吗?”

    “试试看呗。”温郁无所谓的说道,“我虽为将军嫡女,可父亲从小教导我女子无才便是德,碰巧我又不喜欢读书写字,也是最近才学会怎么用毛笔。”

    手中的大刀有些沉,温郁举起来稍显费力:“你找个人模仿吧,能模仿出来算我输。”

    温郁说得信誓旦旦,说瞎话不带眨眼,又表现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让墨锦晟不相信都不行。

    当初衍王就是被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洗脑成功,各种不平等条件也在她的洗脑下成功完成,她就不信,这看似铁憨憨的八皇子,能比墨锦衍还聪明。

    喜欢临摹照仿的人都知道,不会写字的人笔迹,比会写字的人更不易模仿。

    只因不会写字的人不能很好地控制握笔力道,也毫无习惯可循,无章程无规律,不管怎么写都不像。

    “所以,你的意思是……”墨锦晟一时想不到办法,只想看温郁怎么说。

    “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保证,你的秘密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除非你再次杀我,我发起疯来可是很可怕的。”

    墨锦晟听了冷笑:“把自己的命交到你的手里,我可没这么蠢。”

    “是吗,那要不我先死个试试,一命换两命,有八皇子和妃子娘娘给我陪葬,怎么算都是我赚了,这买卖不亏啊。”

    温郁说着,作势就要抹自己的脖子。

    可墨锦晟也不是吃素的,给她身后的士兵打了个眼色,只那么一秒,温郁的后脖子突然被人捏了一下,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晃晃悠悠,颠簸晕眩。

    温郁是被雨声吵醒,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辆马车上。

    她挣扎着坐起身大喊了两句,没有人理睬她,马车也没有停下来。

    马车一路走,温郁一路骂,直至天黑下来,她骂了整整一天,早已口干舌燥。

    “墨锦晟你个死王八,赶紧给老娘滚出来。”手脚被绑着,先不说姿势舒不舒服,马车每颠簸和歪扭一下,她便跟个麻袋一般,被甩来甩去。

    不止如此,她已经抗议了两次要解决生理问题,驾车赶路的人根本不理睬,害得她尿了裤子,自己都嫌弃自己。

    “别骂了。”马车终于停下来,车门打开,一个士兵模样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八皇子没跟回来,他还要留在襄城处理围剿事宜。”

    “你们特么的,快把我放了,信不信我咬舌自尽?”

    “温姑娘若是不老实,别怪我们把你打晕,也省的我们耳朵受折磨。”

    好女不吃眼前亏。

    温郁暗骂了一声,被那人提溜着下了马车。

    只要她能保持清醒,就有逃跑的机会,否则便只能是待宰羔羊,任由他们摆布了。

    ……

    涟殇教内。

    云息庭在杀光目所能及的所有人后,最终体力不支,喘息着单膝跪在地上。

    雨已经停了。

    他抬起头看向一边的温子锋,猩红的眼睛,逐渐变为正常。

    全世界终于安静下来,除了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心在滴血的声音。

    战斗后的怪物没因为最后的胜利得到一丝荣耀,他缓缓站起身,冲温子锋淡淡地说了一句:“涟殇教不会害温郁,我更不会。”

    温子锋知道啊。

    在认出云息庭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传言中涟殇教重伤温郁的谣言实属子虚乌有。

    云昭怎么会害郁儿呢,在他成为北望战神的那一天,他还对温子锋说过那样的一段话。

    他说,他终于成为无人能敌的将军,只可惜他想守护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昭儿,是我对不起你。”

    横尸遍野的涟殇教,血流成河的青石板路,还有一边哭喊一边抱着季凉谦尸体的陆银……

    一句对不起,说得多轻巧,又多无济于事呢。

    “昭儿,是我听信谣言,一心想救郁儿……”温子锋嗵地一声跪在云息庭的面前,“我若知道你是涟殇教主,断不会犯下大错,生灵涂炭,生灵涂炭啊……”

    他相信温子锋没有撒谎,也相信他只是听信谗言,一心想救温郁。

    他不能原谅的,是把假消息传达给温子锋,再谋划此次围剿的人。

    “我只想知道,是谁操纵的一切。”

    “是……是……”温子锋哀叹了一声,“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八皇子,就是他来我将军府,把郁儿重伤的事告诉我的。”

    八皇子,墨锦晟!

    云息庭用力攥了攥玉笛,几乎把牙咬碎,一字一顿问道:“他人在哪?”

    “不知道,围剿之前,我一直没有见过他。”

    云息庭不再说什么,转过身,朝季凉谦的尸体走去。

    “昭儿。”温子锋又叫住他,“此次大错,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郁儿无辜,我求你……”

    “我会找到她。”

    他推开陆银,把季凉谦的尸体背在身上,一步一步,朝涟殇教深处走去。

    此后的几天,云息庭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尹孤晨来看了几次,见他还活着,又默默地离开。

    直至第七天的早上,尹孤晨再次敲门,房间的门终于打开了。

    “今儿是凉谦头七,你总该准备准备,晚上我们一起给他烧点纸钱。”尹孤晨不忍看他,走进屋子,在椅子上坐下。

    眼前的云息庭面黄肌瘦,脸上长着胡须,蓬头垢面,已不见平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大概是许久没吃东西,他的步伐有些轻软,给尹孤晨倒茶时,流出来的水发黑浑浊,隐隐地漂着一些绿霉。

    “我知道,我会准备。”

    尹孤晨叹了口气,拿过茶壶放在一边,拉着他也坐下:“涟殇教死伤众多,善后处理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可还有几件事,要和你说一说。”

    若不是同样悲伤,尹孤晨非要好好骂一骂他这朋友,把自己关在房中七日,哪里还有一点教主的模样。

    “你说。”

    “烛九阴在襄城以及周边省城全都找过了,没发现温郁的踪迹也并无可疑尸体,她应该没死,只是失踪了。”

    云息庭点点头,不置可否。

    “钱茂老贼的尸体也没有找到,八成是被他逃了,并无可寻的踪迹,不过来日方长,这个仇不止是你,我也会将他碎尸万段。”

    云息庭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放在桌上的手也攥了攥紧,只是没有说话。

    “段初阳没有死,想必当天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她和钱茂勾结,与八皇子里应外合……”说到这,尹孤晨顿了顿,“我不知该如何处置,已经将她锁起来关在柴房,陆银每日都会去掌她的嘴,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

    “关在哪里?”云息庭这才开口,才坐下的身体又随之站起来。

    “教中深处的柴房,我刚看见陆银,说是要拉着她去凉谦的坟前磕头谢罪,他们此时应该在那里了。”

    云息庭听后便要往外走,却被尹孤晨拦下:“你这个样子出去,会吓到教众,涟殇教没有倒,你还是教主,别让他们觉得涟殇教已经不复存在了。”

    话说有理,就算涟殇教死伤惨重,一日没有倒下,他便是一日的教主。

    洗漱过后,云息庭来到季凉谦的碑墓前,远远便看见陆银正按着段初阳的头,一下又一下,磕在布满小石子的土地上。

    “陆银。”尹孤晨喊了一声,叫停他的动作,“教主来了,他有话要问这个女人。”

    云息庭依然穿着白衣,和段初阳身上的那件很像。

    他不过是随手拿了一件,好巧不巧的,竟然拿到了段初阳亲手为他缝制的,二人的情侣装。

    “教主……”段初阳的额头已经布满泥污和血污,在看到云息庭时,竟心满意足地笑起来,“这件衣裳,教主穿来可真好看。”

    “为何要害涟殇教,为何要勾结钱茂,引大军围剿涟殇教?”云息庭面无表情,只闪动的目光中,早已露出杀意。

    段初阳依然笑着,她的嘴已经被陆银打肿,嘴角泛着青紫色,脸上已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我没有想害涟殇教啊,我怎么会毁了自己的家,毁了教主呢。”

    她应该是有些神智失常了,边笑边爬到云息庭的脚边,抚摸着他的衣角,很珍惜很疼惜的模样。

    “我那么爱你,怎么允许你伤心难过……”她自顾自说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我恨的,只有温郁啊。”

    “要不是她把你抢走,还假惺惺地帮我追求教主,我怎么会想杀她,可我办不到,她的身边总有人保护,而我只有我自己……”

    “白莲姐姐说她会帮我,她同样恨着温郁,早就想杀死她了,于是我便把这件事告诉同样恨那个贱人的钱长老。”

    “他也答应过我,只杀温郁一人,不会伤害教主半分,于是我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那一天,可等来的却是千军万马,而不是温郁的尸体……”

    话说到这里,她已由原来的笑,改为嚎啕大哭:“是我毁了涟殇教,毁了我自己的家,也把自己变成教主一辈子不会原谅的人。”

    “我的确不会原谅你。”云息庭攥紧拳头,邪风四起的同时,穿在他身上的外衣被撕成了碎片。

    洋洋洒洒飞到半空中,再轻飘飘地落下,像花瓣,亦或段初阳同样撕裂的心。

    她送给教主唯一的东西,她熬了几个晚上,每一针都带有一份爱慕的心意的衣裳,在她的面前,被云息庭撕得粉碎。

    “教主,我爱了你一辈子……”

    后面的话,段初阳再也无法说出口。

    她的确爱了云息庭一辈子,直至她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刻。

    被最爱的那个人杀死……

    或许她依然会觉得很幸福吧。

    至少有那么一刻,他的眼中他的心中,只有她一人。

    哪怕是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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