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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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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以走了。”她从容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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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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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顿塞斯特是一座美丽的古城,威塞克斯的首府;在七月的早晨,威塞克斯起伏不平的匠陵充满了光明和温暖,温顿塞斯特城就位于这片丘陵的中部。那些带有用砖砌的山墙和盖有屋瓦的石头房子,外面的一层苔藓已经因为干燥的季节差不多晒干脱落了;草场上沟渠里的水变浅了,在那条斜坡大街上,从西大门到中古十字路,从中古十字路到大桥,有人正在不慌不忙地清扫大街,通常这都是为了迎接旧式的集市日子。

从前面提到的西大门开始,所有的温顿塞斯特人都熟悉的那条大道,向上延伸到一个长达一英里的长方形斜坡,渐渐地把那些房屋抛在后面。就在这条道路上,有两个人正在迅速从城区里走出来,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走上坡路要费力似的——他们没有意识到费力不是因为他们心情愉快,而是因为他们心事重重。在下面那块小小的开阔高地上,建有一堵高墙,高墙中间有一道栅栏便门,他们就是从那儿出来走上这条大路的。他们似乎要急于避开挡住他们视线的那些房屋和诸如此类的建筑,而从这条大路走似乎为他们提供了一条最快的捷径。虽然他们都是年轻人,但是他们走路的时候都把头低着,太阳微笑着把光芒洒在他们悲伤的步伐上,一点儿也不可怜他们。

那两个人中间有一个是安琪儿·克莱尔,另外一个是克莱尔的小姨子丽莎·露;她的身材颀长,像一朵正在开放的蓓蕾;一半是少女,一半是妇人,完全是苔丝的化身;她比苔丝瘦一些,但是长着同样美丽的大眼睛。他们灰白的面孔瘦了,似乎瘦得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了,他们手牵着手向前走着,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低着头走路,就像吉奥托在《两圣徒》①中画的人物一样。

①吉奥托(Giotto,1266-1337),意大利画家,其名画《两圣徒》(Two Apostles)现藏于伦敦国家美术馆。

当他们快要走到西山顶上的时候,城里的时钟敲响了八点。听到钟声,他们两个人都吃了一惊,但还是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第一块里程碑那儿;那块白色的里程碑竖在绿色草地的边上,背后是草原,跟大路连接在一起。他们走进草地,好像被某种控制了他们意志的力量逼着似的,突然在里程碑旁边站住了;他们转过身去,好像瘫痪了似的在里程碑旁等着。

从这个山顶上望去,周围的景色一览无余。下面的谷里就是他们刚才离开的那座城市;城中最突出的建筑好像一张等角图那样显眼——在那些建筑中,有高大的大教堂的塔楼,有教堂的罗曼式窗户和漫长的走道;有圣托玛斯的尖塔,还有学院的带有尖塔的塔楼,再往右边,便是古老医院的塔楼和山墙,直到今天,来这儿朝圣的人都能获赠一份面包和麦酒。在城市的后面,是圣凯瑟琳山的圆形高地;再往远处,便是越来越远的景物,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在天上太阳的照耀下消失的地方。

在连绵不断的乡村原野的衬托下,在那些高楼大厦的正面,有一栋用红砖盖的大楼房,楼房上盖的是水平的灰色屋顶,窗户上有一排排短铁栏杆,这表明那儿是囚禁犯人的地方;整栋楼房的样式既呆板又教条,和歌特式建筑错落有致的奇特风格形成鲜明对照。从路上经过这栋楼房,紫杉和长青的橡树多少把它遮挡住了,但是从山顶上看去却一览无余。不久前那两个人走出来的那道便门,就在那栋建筑的高墙下。在楼房的正中,有一个丑陋难看的八角形平顶塔楼矗立在东方的天空里;从山顶上看去,只能看到它背太阳的阴暗一面,让人觉得塔楼似乎是这座城市美景中的一个污点。可是那两个人所关心的正是那个污点,而不是城市的美景。

塔楼的上楣竖着一根长旗杆。他们的眼睛就紧紧盯着它。钟声响后又过了几分钟,有一样东西缓慢地从旗杆上升起来,微风一吹,那件东西就展开了。原来是一面黑旗。

“死刑”执行了,用埃斯库罗斯的话说,那个众神之王①对苔丝的戏弄也就结束了。德贝维尔家的骑士和夫人们在坟墓里躺着,对这件事一无所知。那两个一言不发的观看的人,把身体躬到了地上,仿佛正在祈祷,他们就那样躬着,过了好久好久,一动也不动。黑旗继续不声不响地在风中飘着。他们等到有了力气,就站起来,又手拉着手往前走。

①众神之王(the President of th Imortals),语出于希腊悲剧家埃斯库罗斯的悲剧《被囚的普罗米修斯》第一六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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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 哈代和多塞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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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珍钊

英国伟大小说家和诗人托玛斯·哈代于1840年6月2日生于英国多塞特郡的上博克汉普屯,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其故乡多塞特度过。在哈代诞辰到来之际,沃韦克大学文学系温里弗尼斯博士邀请我前往多塞特游览伟大作家的故乡。温里弗尼斯博士不仅是勃朗特姐妹的研究专家,而且对哈代也有深入研究。他在伦敦以“哈代和简·奥斯汀”为题所作的演讲,就以其新颖的观点和缜密的分析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温里弗尼斯博士热情地表示要为我导游,于是我欣然应允,由他驱车载我前往哈代的故乡。

经过三个小时的旅行,我们到达了哈代故居附近的夏佛茨伯利镇。在拜访了住在这儿的哈代学会的主席杰弗利·塔伯尔博士之后,我们在松康林地下车,沿着林地中间一条弯曲的小道缓步向上,前去参观哈代的故居。在这片古朴幽深的林地里,高大的橡树、榛子树、山毛榉枝桠交错,藤蔓缠绕。树下长满茂密的灌木和野草,轻掩着一些粗大古老的树桩。浓荫蔽日,林深径幽;野花卉草,蝶舞鸟鸣。幽寂空寞的林地充满了活力和生命。这是哈代最为熟悉的林地。作家幼年,他就沿着我们脚下的小道,前往下博克汉普屯朱丽叶·马丁夫人开办的乡村小学接受教育。哈代热爱大自然,小时候常常跟随父亲走进荒原,领略大自然的美。正是在这样一个富有浪漫情调的自然环境里,哈代培养了自己对大自然的特殊感受,真正领悟了大自然的神秘、恐惧、诗意和美感。在哈代早期小说《绿荫下》里,松康林地是主人公活动的主要场所之一。《绿荫下》是一部风格素朴、诗情浓郁的作品,弗吉尼亚·伍尔夫称它“媚妩动人,带有田园风味”。哈代在对乡村风光和习俗的描绘中,叙述了年轻农民狄克和乡村女教师芳茜·黛的爱情故事。哈代按四季变化分冬春夏秋来表现主人公的爱情进程,其构思正是来自他对松康林地的观察和感受。

哈代的故居是一幢砖木结构的两层草屋,坐落在松康林地深处。草屋仍保持着哈代当年的原貌,映掩在林木之中,衬以鲜花绿草的装点,自然古朴,宁静美好。哈代在十六岁时曾写过描写这幢草屋的诗句:“高大弯曲的山毛榉,用低垂的树枝织成帏幔,轻拂着屋顶……。”在小说《绿荫下》里,这幢草屋是主人公住屋的原型。哈代真实地描写了它的外貌:“这是一幢低矮的长方形草屋,带脊的屋顶是用秸秆盖成的,楼上的窗子破坏了屋檐,中间的烟囱高高地突出于屋脊之上,还有两个烟囱耸立在草屋两端。”屋内,右边的房间还保留着当年的面包烤炉。左边房间的地面铺着石板,天花板中间架着一条石头桁条,上面悬挂着槲寄生。楼下的壁炉还在,儿时的哈代常坐炉前,出神地倾听祖母为他讲述迷人的乡下放事。楼上哈代当年的卧室还保持着原样,少年哈代喜欢独坐窗前,悄悄地对着花园沉思。哈代出身贫寒,草屋平凡普通,室内装饰简陋。然而伟大出于平凡,正是在这幢平凡的草屋里,诞生了一位天才作家,为英国文坛增添了光彩。

在草屋背后东北方向,是一片广袤空寂和起伏不平的高地,这就是哈代在小说《还乡》中描写的爱敦荒原。荒原一望无际,上面点缀着一簇簇石南和荆豆,其间夹杂着一些长满冬青和荆豆类植物的土坑。在哈代笔下,爱敦荒原似乎是一个时值暮年的老人,神情寂寥,面容寡欢。天上悬着灰白的帐幕,地上铺着苍郁的灌莽,一到傍晚,它就呈现出一片朦胧迷离、阴沉昏聩、空旷苍茫而又威严堂皇的景象。哈代正是以这片荒原为背景,为我们叙述了一个热血青年企图改造它面给自己造成的悲剧。哈代笔下的荒原神秘可怖,带有强烈的悲剧气氛。然而从日丽风清的午后看去,荒原上山峦起伏,青草绿树,郁郁葱葱,并不使人感到害怕。

哈代的小说描写的基本上都是他所熟悉的故乡,小说中描写的地点大都有其所本。今天,这些地点都变成了文化名胜,成了人们探古寻幽的所在。从哈代的故居下山,向南便是下博克汉普屯,向西则是斯顿斯福特教堂。这都是哈代在《绿荫下》里描写过的地方。斯顿斯福特教堂不仅是哈代幼年常去游玩的地方,而且哈代的家人死后都埋在这座教堂的墓地。哈代死后,人们尊重他希望把自己葬于家族墓地的愿望,又照顾到各界人士希望把他葬在威斯敏斯特教堂诗人角的要求,于是将哈代尸体解剖,将心脏葬于斯顿斯福特教堂,将骨灰安放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诗人角。这种解剖尸体分葬两地的做法,成了英国文坛上绝无仅有的一件超逸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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